“难道你不怀念吗?”靠窗的女孩侧着头问我。
我在脑子里飞快的找寻着这个女孩的影像,可是,我似乎并不认识她。
“我是说,你不怀念吗?你看。”她掀开窗帘,窗外是一片洁白,这些雪朵就像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一样,不停的往下坠落。我,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片圣洁的白了。
离家在外两年,所处的地方一年四季温暖如春,走在阳光明媚的早晨,经常会莫名的怀念家乡的洁白的冬天。只有冬天,才会让我觉得什么都会是最干净的。这次在家里停留了十天,却并没有如我所愿看到雪花的降临,反而是在去火车站的大巴上,看到了这场迟来的雪。女孩的笑容就像海棠花开般灿烂,让人忍不住去亲近。
“你知道吗?我很怀念冬天,因为我已经有四年没有看见雪了。在我所工作的地方,一年四季都不会下雪,所以,看到雪我真的好想留住它。”
“我也怀念,因为在下雪的日子,什么都很干净。”我朝她笑笑,我看到她贪婪的望着窗外的雪,似乎要与它们融入一体。
她叫平儿,一个漂亮而心地却很简单的女孩,我们聊得很投机,在瞬间我们便成为了朋友。
在旅途中,能遇到平儿,是一种幸运。
也许是大巴里的气味太沉闷,也许是我太疲累了,不知不觉中,便进入了梦乡。
醒来时,周围一片漆黑。这么快天就黑了吗?可是怎么没有人通知我们下车呢?
全身又麻又痛,却使不出一点力气来,似梦又非梦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
“平儿,平儿?”我急忙的呼唤,凭感觉,在这个漆黑的地方,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的。
“我,一点,力气都没有。”平儿的声音恍惚的飘到我的耳旁,难道,我们都遭遇了什么不测?
突然,一片光直射我的眼睛,我微眯着眼,看到两个满脸横肉,身形魁梧的男人站在门口,这是一间装修很简单的平房。四周没有窗户,只有那一扇门。
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,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究竟代表着什么,如果只是梦境,请让我快些醒过来吧!
“看好这些丫头!别让她们跑了!”
“请放宽心!一定会牢牢的看住她们的!”
接着便是关门的声音。我睁开了眼睛,看到周围仍是漆黑一片。唯一感到真实的就是,我的手和脚都被绳子绑了起来。
“平儿,平儿,你在哪里?快醒醒,有听见,我说话吗?”我四处张望着,虽然是漆黑一片,但是平儿一定在这周围。
“我在这里。我动不了,怎么会这样?我被,绑住了。”平儿的声音很脆弱,还带着哭腔。
我正想跟平儿说话,却听见了锁链叮当的声音。虽然没有看见,可是却还是可以想像的到,门上被栓上了一把大锁。
我心里已经猜到了自己和平儿遇到了什么,在外的两年,诸如此类的在报道上看过很多。可是却很奇怪,怎么到了自己身上,却会如此平静。我原以为,若将报道中的人换成是我,我会怎么办?会轻生还是会就那样活下去,我不知道,因为当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到自己身上,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的选择会是什么。
我轻轻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眼泪无声的滑落,只觉得一股从脚底浮上来的冰凉气息包围着我,我好想家里那张温暖的床,好想爸妈那明媚的笑容。
“微微,我们这是怎么了?为什么会这样?是遇到坏蛋了吗?”平儿焦急的问我。
“遇到坏人了,遇到人贩子了。”
“那他会把我们怎么样?”
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平儿的问题,便听到开锁和铁链松动的声音。
门开了,外面仍是漆黑一片,而站在我们面前的摩鬼伸出了他的魔爪,开了灯。灯光很灰暗,我几乎看不到他的脸,只能模糊的看到他很肥胖,长得像根肥肠。
我从不知道这个黑屋子里有多少人,待我望过去时,却发现有五六个和我一样的女孩被绳子绑着还用胶布封住了嘴巴。我的心跳加速,仿佛心要跳出来似的。我注意到平儿的脸色泛白,眼睛惊恐的望着那个肥肠男人。
肥肠男人扫了我们一眼后,满意的点了点头,“去,把她们的胶布都撕掉。都怎么办事的!”肥肠男人眼睛瞅着那几个女孩子对门口的人说着。
“我告诉你们,到了这里,做什么便由不得你们!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,否则,长的胖的会被做成肥肉包子,长的瘦的会被做成瘦肉包子。到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!”
肥肠男人突然走到了平儿面前,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,赞许的点点头:“嗯,这个,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!倒不如,先让爷们过过瘾,这么俏的小丫头,倒很少见!”
“你,可恶的人贩子!”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平儿竟然开了口。平儿的眼泪籁簌的往下落,可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肥肠男人。
肥肠男人眼神瞟了瞟平儿,便示意那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带走平儿。
“你们,要干什么?要做什么?放开我,你们放开我!”平儿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。
“哼!愣着干什么!把这丫头给我拖出来。你们谁敢再闹,下场和她一样!”
无奈,瘦弱的平儿又怎么敌得过两个大汉?平儿很快就被拖了出去。
平儿走之前,用唇形告诉我“珍重”二字。我靠在墙角,听到平儿的声音凄惨的划破天空。
“啊!救命啊!救命啊!救命!!”
平儿的声音越来越小,到后来,竟没了声音。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,很心痛。我听见周围落泪的声音,在这个漆黑的夜晚,有谁来救救平儿?
在我哭的心碎了的时候,铁链的响动惊醒了我。我看到平儿居然活着回来了。她被那个大汉架着进来了。平儿躺在地上,衣衫不整,头发覆盖了整张脸。可脖子上却有着很清晰的青紫的印痕。
我哭着喊着平儿的名字,可平儿却怎么也听不见。我挣扎着,一点点的挪到平儿的身旁,我的手怎么也挣脱不出来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平儿受苦。
平儿被那个肥肠男人强行占有后,脸色越发的苍白,有时候,在半夜,平儿会尖叫的醒过来。肥肠男人为了能让平儿卖出高价钱,便送来了一些鸡汤,让平儿能够好起来。
平儿却怎么也不喝汤,我劝说平儿,现在最主要是把身体养好,才有机会逃出去。平儿含着眼泪喝掉了那些鸡汤。
我们总共有十二个姑娘,分开两个屋子关着。我们被关了几天后,便都从黑屋子里解放了出来。
我和平儿被那个肥肠男人押着来到一个土房子里,肥肠男人把我交给了一个男人,把平儿交给了一个女人,便走了。
男人把我带到了一个小村落里,他告诉我,他买了我,从此以后,我便要听他的话。男人的屋子并不大,我刚走进去的时候,有两个老人正在拔弄玉米。看到我来,兴奋的起身,问男人:“三子,这个就是吧?”
男人点点头:“爹,娘,我带她回来了。”
三子的娘笑眯眯的打量着我,想靠近我,我急忙往后退,三子一下子抓住我的肩膀说:“快叫娘!”
“她不是我娘,我也不是你老婆!”我大声叫着,挣脱了他。想把周围的邻居都叫唤过来。
“你叫,你再大声叫,也不会有人理你!这村子里的人都是用钱买来的媳妇,你想想,他们又怎么会帮你呢?”
“你这是犯法!我没有答应做你老婆,那我们的婚姻就不合法!”
三子的脸黑了一片:“呸!犯法!?村长他儿子才犯法哩!从外面买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,我是花了钱买你的,你这辈子都是我三子的媳妇!”
三子娘走到三子面前,沉下脸说:“三子,你看这媳妇多俊啊!你可不许欺负人家!”接着,三子娘转向我,笑着问我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我没有答话。
“嘿!娘问你话哩!你小心老子抽你啊!娘,她叫微微。”三子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我说。
“哦,微微,来,到娘这边来。三子脾气是不好,有娘护着你。赶明择个好日子,把你和三子的事办了。”三子娘慈爱的看着我。
也许是这段日子没有享受到亲情,看到三子娘亲切的话语,我竟然感动了。我跪了下来,向三子娘磕头:“求求您,放了我吧!我不是你们家的媳妇,我有自己的家,来到这里我不是心甘情愿的。你们的钱我一分都没有拿,你们也有自己的子女,如果她被人给卖到外地去,你们不会心痛吗?感情如果不是两情相悦,是不会幸福的。”
“娘,别理她。什么感情不感情的。微微,我花钱买了你,我不管钱是谁拿的,总之,我们家是花钱了,你就是我们家的。”三子说着边要走过来扶我。
“就是,丫头,我们是乡下人,不懂这些。总之,以后你就和三子好好过日子,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的。别老想着逃,这里你是逃不出去的。”三子爹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三子,便进屋去了。
三子娘对我很好,又是炖鸡汤又是炖猪脚的。可是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,在这个不知道命运如何,甚至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的地方,我很茫然,这一切,已经超出了我所要接收的范围。 |